
雷州半岛诞生本身就是一个很雷的过程,不同凡响。湛江的那口美丽无比的玛尔湖和褐红色的土层一起讲述着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火山爆发,岩浆迸溅,直冲云霄。从天极高处落入海中,水火相遇,带着硫磺味道白气蒸腾弥漫,环绕地球如同婚纱。等这一切平静下来,造物主可以审视自己的杰作:欧亚大陆南端长出几百里长的赤色半岛,旁边点缀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岛屿。不久,美丽的红土壤就被无边的绿色覆盖,傍着大海的蔚蓝,开出艳丽的花朵,把吹过的风都染成香的。好呵:天青云白,海碧风香。这就为一个伟大的文化的成长发育准备好了空摇篮。从此,自然与人文的力量交相作用,绘制出一幅厚重的历史长卷。
用能力相对弱小的先民的价值眼光衡量,这里曾是蛮荒瘴疠之地。所谓“瘴”,中国古代医学的解释是:南方热带原始森林中河流众多,经长期的湿热蒸郁、蚊蝇孽生,动植物腐烂变质,积沉下的能致人疾病的有毒气体。所谓“疠”,《说文》解为恶疾。总之, “瘴”是原因,“疠”是结果。可见当时人烟稀少,对这片覆盖着茂密森林,水道纵横的神秘土地开发不够。屈大均《广东新语•神语》云:“雷州乃炎方尽地,瘴烟所结,阴水所熏,旧风薄之而不散,溟海荡之而不开,其气奔激,多鼓动而为雷。”看来这是一片注定被命名为“雷”的地域。远古时人称南交,周朝名为越裳,楚时隶属扬州,秦朝时号称象郡,汉代设置徐闻县,隋朝又称古合,直到唐朝才命名为雷州。——有了此名,才千古不变。
最先行走在崇山密林间的是西瓯、骆越、乌浒、南越等部族,后人统称为百越。到西晋时,中原战乱迫使汉人南迁,这股民潮一直持续了三百年。民族的交融,使原来的“百越”发展成为俚、僚、蛮等族系。
其实这种交融早在秦皇横扫六合之后就开始了。这位伟大的皇帝遣人打通横亘在长江与珠江水系中的山脉,挖掘灵渠,使先进的北方文化传入岭南。带来大量先进的生产技术和丰富的学问知识,从而促进岭南经济文化的发展。雷州半岛地处祖国边陲,从军事上讲,这里北控高凉,南扼琼儋,是通往南海的交通要冲,故素称“天南重地”之说。同时,这里也是历代封建王朝控制力薄弱之地,容易保留土著文化;唐宋以降,这块空旷而肥沃的土地被闽南人看中,他们从已经相对拥挤的兴化府、泉州府和漳州府等地陆续迁来,他们所讲的闽南福佬话,依其政治、经济和人文风尚优势成为主流语言,但也不免与当地俚人的‘蛮言’融合,形成雷州话。
本来,雷州半岛地域文化已经有了足够的杂驳与丰富,可是历史还要为它添上更为精彩有一笔。不知为何,在所有的朝代中,北宋,与雷州半岛建立起最为密切的关系。高高的庙堂与遥远的江湖之间扯出一条线,把北宋都城汴京(今开封)与雷州半岛联结起来。许多名流贤达,因被流放而光临过古雷州。这种经历对他们本人来说可能是不幸的,对雷州来说则是万幸。他们即使在人生最落魄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风流才情,豁达气节,让在天末海角的古雷州人为之惊叹。历史的星空中,星光有疏有稀,遥指北宋那一块天幕,你会发现那里的星汉格外的灿烂。那一串妇孺皆知的大名人们只有站在历史的星空中才知道,他们即便在最不幸的时候,也比别的朝代的文人们幸运。寇准、苏轼、苏辙、秦观、王岩叟、李光、赵鼎、胡铨、任伯雨、李纲等10位名相贤臣先后来到此地,在雷州倡办教育,传播中原文化,促进了雷州文化的发展,因而备受人民爱戴。“敬贤如师,疾恶如仇”的雷州人建“十贤祠”以纪念。今天,笔者每每徜徉于这片古建筑,真想举一杯酒,与北宋干杯。
通过以上描述,可否隐约感觉到雷州半岛像一幅色彩厚重的油画?底色是越骆文化,铺垫土著文化底蕴。中层是闽潮文化,富含开疆文化泽韵。表层更加丰富,有来自中原的儒家文化、道家文化和佛教文化,也有因早已是海上丝绸之路和晚近被法国人占领而逐渐渗入的色彩斑斓海外文化。在这些色彩的交汇处,不可避免地产生难以破译的神秘感。比如在历史中听风的石狗,憨态可掬。它来自何时何方?因何而来?身上挂满一代代人探寻的目光,均无定论,可以想像几百年后,依然会有人根据自己的知识体系对它做千奇百怪的解读,而它还是那样,如果有灵,它在独自窃笑也未可知。再如雷州换鼓,究竟为何物?被称为“舞蹈活化石”的傩舞傩戏,那些奇怪的服装和动作,昭示着什么意思?还有,历代传颂的雷神,究竟是人是神?被誉为“东海一绝”人龙舞究竟始于何时?
所有这些,形成神秘的雷州文化,等你来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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